鞋跟在地板敲出两声单薄的试探性的响,韩信知道自己的步态不会好看到哪儿去,为了保持平衡他不得不绷紧腰臀的肌肉,好似蹒跚学步的幼儿。所幸他试图走过的距离不长,于是遭受折磨的时间也相对缩短。在他走动时狐狸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这边,绛紫的瞳仁,韩信应该可以说是喜欢的。当他自下而上稍稍抬起下颚,眼底的阴影连同那点令人牙痒痒的嘲弄笑意便被淡化了绝大部分,显得认真又专注。不,不能往更深处看,然而韩信无法自拔。他很慢地碰了碰狐狸的左肩,对方一动不动,那双眼睛拖拽着韩信的目光,将他绞得死紧。他们首先用视线缠绵,而后韩信豁出去了似的咬着唇角分开双腿跨坐到了狐狸腿上。后者也为迎合他的动作放低了左腿,一手半悬在他的后腰,没有发生触碰,仅仅为安全起见,免得他坐不稳摔倒。这种多余的体贴简直令人气恼。
接下来该怎么做?韩信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他的右手仍搭在狐狸的左肩,隔着薄薄的布料,好似已经能摸到底下温暖干燥的皮肤。拇指稍稍一动,便能勾勒出延展的锁骨线条。他不自觉地垂下眼睛躲避狐狸的注视,而手指还在往上攀,越过脖颈和下颌,直到他已用双掌捧住狐狸的脸。这是韩信第一次这么做,意外地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安和排斥。狐狸的呼吸稳定而绵长,稍微贴近些许,韩信下意识地望向他的眼睛,又飞快地移开。那瞳孔里的紫坠得他晕眩,仿佛再多对视一会儿,便再也没有脱逃的机会了。韩信就着眼下的姿势,双腿微微夹紧,慢吞吞地摇起了腰。格子裙摆泛起细密的褶皱,切断那些黑红方格纵横交错的条纹。他的动作非常笨拙,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紧绷的大腿内侧磨过身下人十分放松的双腿,临近更私密的地方以前便匆匆逃开,仅仅如此就已经让韩信红透了脸。他感到不堪,感到羞耻,只盼着这种事情能快些停止。
“害羞了吗?”他听见李白在他身后说,声音里带着笑,“把屁股翘高点儿,重言。”
韩信真想骂他一句让他闭嘴,但他的喉咙干得发紧,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咕哝。他往前挪了挪,尽力说服自己,当下的行为没有任何性意义。他再一次偷眼看狐狸的表情,那似笑非笑的唇线令人摸不透他的想法。这五个人到底是如何扯上关系的呢?
浅浅的触碰,韩信意识到承托着自己的人已经有了反应。明显有异于大腿肌肉的硬物随着他的动作一次次没入裙摆,尽管在韩信刻意的控制之下还没顶到更私密的地方就被抽离,但这个动作本身就包含了足够的暗示。每蹭擦过一次,韩信弓得高高的腰背就要颤栗一阵。他怎么能忘记狐狸胯下沉甸甸的东西也曾进入过他最敏感的地方,将他当作所属之物一样连续不断地占据和侵略,深紫色的发梢垂低轻轻地扫过韩信的脸颊。他必须承认性事中的狐狸性感到了极点,在少数几个时刻,几乎粉碎了韩信的抵御以及反抗。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韩信的脸,几缕紫与银勾落纠缠,韩信被魇住了一般贴近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格外沉重——而后唇齿交叠。
这倒是一桩意外事件了。然而在韩信从飘然恍惚的状态之中骤然惊觉,近在咫尺的玉紫里已盛满了自己,眼尾微微上挑,显然被他所取悦。当然,狐狸没有作出任何走漏他的愉快的多余动作,处于放松状态下的嘴唇是稍稍分开着的,默许了韩信接下来更进一步的亲吻。韩信下意识后撤了些,腰臀相连的地方抵上狐狸的手,那只手一动不动,却让他不敢再往后退分毫。
“害不害怕?”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白乐呵呵地调侃。
于是韩信一把揪住了狐狸的领口,恶狠狠地咬了下去。脱力下的他还是有些许反抗能力的,至少两个人都尝到了一时间弥漫开来的血锈味。狐狸吃了痛,却只眯起了眼睛,扶在韩信腰间的手安稳得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韩信自然不服气,怎么可能服气呢?他们五个人没有任何预兆地绑架、囚禁了他,做过那么多厚颜无耻的事情之后,还要装出那么一副无所谓的、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倘若可以的话,韩信真想把狐狸高挺漂亮的鼻梁打断,看看这张脸会露出什么不一样的神情,可惜在他们面前,他无法抓住任何机会。此时此刻,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上的唯有发泄一般撕咬面前人薄且淡的嘴唇,迫使它们染上更深的颜色。除却些微的血腥以外,韩信似乎尝到了更多的东西:张扬跋扈、志在必得、目空一切。他以自己湿漉漉的舌尖勾着狐狸的上颚内侧,一览无余的是自己的张牙舞爪和虚张声势。坚硬的牙齿碰撞在一起掀起酸酸的难以界定的滋味,分不清谁才是被咬碎咽下的那一方。韩信一团糟的思维胡乱发散,先是看见与自己仅隔了一排儿童区低矮的书架的紫发男子,烟雾一般的半长发随意收束;然后是报纸摊边不经意的碰撞,狐狸对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你不觉得儿童画报是这世界上最有趣的东西吗?
所以韩信也不清楚狐狸是什么时候捏住自己的后颈的,甚至连接吻的对象也在回应自己这件事都没有觉察到。狐狸的手很暖,热度顺着脊椎腾然而上,烧得韩信好似整个人都不太清醒。也是,倘若他清醒,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狐狸长得过分的睫羽尾端扫过韩信的皮肤,带起一阵不完全是瘙痒的感觉。韩信后知后觉地试图退避,然而只有这时他才能直观感受到狐狸的强硬。扣住后颈的手骤然加大力度,狐狸在韩信痛叫出声以前便将自己的舌抵进了更深处的口腔。这可比韩信自己主导的激烈了许多,太迫不及待的纠缠和翻搅致使他根本没法及时处理吞咽不及的唾液,只得任由它自唇角滑落,沿途留下暧昧的水痕。他说不清狐狸身上是什么味道,在辨别香味这一门课上他从来没得过及格分。他只知道自己并不讨厌它——甚至可以说有点儿喜欢——眼下它铺天盖地覆下来,席卷韩信迟钝的感知,好似面前只这一个人,可以让他生,自然也可以让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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