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的伤恢复得好快。

        过午,韩信路过师父房前,隔着半掩的竹门朝里面偷偷递了一眼,只觉得:好快。

        就先不提那早已无迹可寻的八处箭伤,那仅放血一次就剔除干净的狼毒……此人断了五对肋骨和一双手臂,怎清醒后只卧床九天不到便几乎行动如常了?他如今仍在床上躺着,仅仅是因为陆萍冲的匈奴语疯一发不可收拾,硬要把他按住,嘴上说要“再看看再养养”,实际只是想让他一刻不停地陪练。

        这是从前就有的体质么?因为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被转移到了新的身体上?这便可以解释他上阵为何总是凶如猛虎,又对生死毫无意识如……如野猪。

        韩信犹豫了一下。或许可以搜寻记忆,在那些执戟而立时听过的见过的片段中找到蛛丝马迹,来解答此刻心中的疑问。可如此无关紧要的一个疑问,又怎么值得自己从悉心构筑在心底的坟中掘出那些使人作呕的往昔呢?

        山中水雾重,天上的云总是浓浓地连绵成一大片,不经意间便又漏下一蓬小雨。牛毛样的雨丝扑入廊中,带来草木淡淡的腥与香,和五百年前挟裹泥腥血气的大雨已然不同。

        韩信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年轻的脚步声,还听到来的人没有穿鞋,正光脚踩在微微洇湿的廊木之上。师父好像是吩咐过他给这个人做几套合身的衣服,做一双鞋的,他当然是赖着没有动手。

        正想着,他终于又听到了那个清清切切的声音,那个声音说道:“师兄。”

        这是这个世代的音调,项羽讲得很清晰,看来陆萍冲并非只顾着满足自己不着边际的狂热,他在学匈奴语的同时还礼尚往来地教了匈奴人“汉家的语言”。

        ……等等。

        韩信突然像被针扎了般浑身上下汗毛倒竖,猛地转过身去。

        项羽光脚散发,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身上没有衣物,只在下身围了一块粗布,上身干脆就以裹伤的绷带为衣了但早可以解下了吧?。他两只断裂的手臂仍被木板和布带固定在身侧但几乎愈合了吧?韩信猜道,双双挂在脖子上,样子颇有点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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