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所能想象的、唯一一处平静之所,已经被红色的萤火虫污染了肩背,成为他想要忘却的画面,沦为午夜梦回的扳机点。
治疗并未起效。痛苦并未如火车呼啸而过,成为过去式的浮光掠影,而是以可怕的重量将他彻底碾碎了。更遑论生病这件事太消磨尊严,仿佛刺在骨骼上的黥刑都被人渐渐看尽。更害怕太多恻隐将他压得低人一等。
周窈安眼神短暂地暗了暗,仿佛透过那个人手臂上刺眼的加压绷带看见抽血处的针孔。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样的医院里稀有血型也会存量告急。输尹致洲的血不能给他带来安抚安慰,没有奇迹的附加疗效,反而让他浑身发冷,加重了失血带来的阵阵心悸耳鸣。保镖都去了哪里,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地失职。本该动用权力出面反对的家里人,为什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个念头掠过,嘴唇随之失尽血色,那个人分明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状态岌岌可危,不能在这间死气沉沉的病房里再待下去。
周窈安几乎收回对天父曾萌生过的一丝感激。近乎于质问,Father……难道这就是你终于降在我身上的救赎?留那个人陪我待在地狱里,为了最累赘无用的感情奉献牺牲。
太残忍了。太自私了。
神谕不可能让他听见回应。周窈安不堪重负般倦倦地垂下眼睫,后知后觉应该做出选择。
没有力气的指尖摸索着触碰到手边被随时备好的纸笔,几乎有些握不住。
一笔一划,简短的字句耗费了超出必要的时长,心口不是不感到从未有过的吃力。
——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哥哥。我不再欢迎你了。
钢笔脱力般摔下来,周窈安若无其事地冲一旁招了招手,轻飘飘地示意那位一动不敢动、脸色因他蓦然发紧的烈焰红唇小姐过来,将他书写得太过空落落的纸张转交给尹致洲。
周窈安轻吐出一口气,平淡地睨着眼前的虚影,胸腔只余一片冻硬的冷血,牵起唇角,无声嗤笑了笑,为或许是最后一次百无聊赖的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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