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诵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他听见厨房传来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起锅做饭时油花跳动的“滋滋”声——此处绝不是他在长公主府的卧房;他身下的这处,与其说是一张床,还不如说是一个砖块垒成的坐榻,叫他这一整夜睡得腰酸背痛。
他用力眨了眨眼,眼前却已经不再是漆黑一片,反而有了一团模糊的光影,合着一些看不真切的色块在他眼前跳动。他坐起身来,一条毯子从肩膀上滑了下来。
“吃饭了!”
他听见程雪时的声音,同屋内的所有烟火气一同飘来;他去摸身旁矮几上的剑,摸到冰冷的刀鞘和红玛瑙的剑柄,和昨夜一模一样。
早上的菜同样很简单,三碗清粥,一碟腌黄瓜,一碟芥菜丝。程雪时有些不好意思。
“实在抱歉。要不是这几日大雪,我本想去镇上买只鸡的。”
但他做的饭仍旧味道很好:米粥上有一层厚厚的米油,黄瓜和芥菜也十分爽口——但没来由的,阿诵觉得,这顿饭对宿醉的人来说,确实再合适不过。
他抬头望去,只知道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高一些,一个矮一些,其余最重要的五官样貌一个也看不清。不知怎的,他忽然十分确信,那个高一些的、正用筷子讨人嫌地在盘子里扒来扒去的,就是王得意。只是他用的左手——他是个左撇子?
他看起来肩膀很宽,骨架很大,坐在这矮桌旁边,简直有点局促了;只有程雪时坐得很恬淡安然。他们一个动一个静,一个急一个缓,天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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