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愈是这样简单短暂的接触,西格玛就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愈发波动,无论如何都应该已经超越最初时的好奇或者同病相怜的错觉了,终於有一天,他踌躇不决了许久,拿着本随手抽出来的书走向了正在露台上沏茶的男人。西格玛在说话前甚至下意识的乾咳了一下,怎麽看都像是某种故意掩饰的刻意动作,他在咳嗽出声的下一秒就意识到了这个,於是显得更加的难堪,逃避现实一样默默地移开了目光:“咳……抱歉,我可以坐在这看书吗?”

        “当然可以,西格玛。”他似乎笑了一下,西格玛隐约中察觉到了那样目光似乎就这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格外平静的、轻飘飘得好像没有重量一样,於是西格玛窘迫的再一次低下了头,尽可能的去躲开任何的目光接触。他僵硬的坐上椅子,翻开书页,没有看进去几行,迟钝的思维才突然意识到,对方刚才用的称呼是自己的名字,好不容易做了心里建设准备好的自我介绍似乎又显得多余了起来。

        於是他当然也错过了男人在发现他的靠近和笨拙的打招呼间隙里,眼底闪过的那种饶有兴致或意味深长的碎片。似乎是被冻僵了的蛇吐吐信子,抖抖尾巴尖便重新垂着脑袋顺势蜷缩躺进了好心又单纯的“农夫”怀中。

        “您要喝茶吗?”他分明是在问着,一边却又像笃定能得到一个是的回应一样,斟出一杯红茶来,瓷器间相互碰撞带出悦耳清脆的叮铃声,“应该会和童话故事非常相衬……只加了一块方糖,可以吗?”

        西格玛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捧着的书名是《爱丽丝梦游仙境》,甚至在他翻开的那页里,金发戴蝴蝶结的小女孩正好在参与着某个奇妙的茶会。然後茶杯就被送到了面前,那人的手上还有双同样素白的手套,与袖口的间隙中露出了一小截手腕的皮肤,就连骨骼血管的轮廓都清晰可见,说不清到底是他还是他身上的衣物更白、更显得压抑让人只能陷入无言沉默。他只好道了谢,端起杯子小心翼翼的小口啜饮着,没有加奶,甜度和浓度都恰到好处,正是西格玛所偏好的口味,令人愉快的浓醇茶香和甜味在舌尖上绽开,西格玛不由得又重新抿下一口,自然而然的发问了:“您知道我的名字?”

        对方的目光甚至没有哪怕半点的波动,他点点头,有些似笑非笑弯了弯眼眸,以同样的姿势端起杯子饮了口茶:“我被要求看过所有基础的资料。”

        “在我……”他停顿了一下,“嫁过来以前。”

        那双眼睛里仍旧没有太多的情绪,分明是那麽清澈的目光却只是好像一池死水,沉寂又幽深的。西格玛觉得自己似乎被完全得看的透彻了,於是哑然沉默,这当然也很合理,於是反而让他心生不安愧疚起来,他想道歉,但很快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说这种话的立场,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那个,我应该怎麽称呼您呢?”

        对方忽然就定住了,西格玛突然间意识到他其实并不像自己所看见的表面上那麽“安静无情绪”,复杂到无法辨析的表情在那张脸上一闪而过,快到几乎发现不了。幽深的暗紫色的眼中似乎溢出了一些什麽样的情绪,又好像根本没有,那人用了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平静了下来,他看着西格玛,似乎是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按照礼节来说,你应该称呼我为继父。”

        “——或者说继母?”

        “…!?”温度适口的茶险些被西格玛一口喷出来,他瞪大了眼睛,在避免自己被呛到的前提下尽可能快的调整呼吸咽下茶水,想要说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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