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的咬重了家人二字的发音,但实际效果则更像是为了提醒和告诫自己什麽,然後抬起了头,少有的摆出了一点名义上的“少爷”该有的气势来。直到他甩下脸色铁青的管家回到房间,才将那种过度的心虚表现了出来,发着抖撑着门板慢慢坐到地上,用力的深呼吸着,惶恐不安的颤抖着不断重复那句现如今自己看来荒诞可笑过头的“家人”,反复呢喃着。直到晚饭时西格玛才神情恍惚的走出房间,意外的发现主位上坐着那个男人,他回想起刚才和管家的争执,不由得心头一紧,艰难的维系着表面上若无其事的表情,坐进座位。

        他名义上的父亲又发火了,味道还算不错的晚餐变得一团糟,西格玛只能尽可能快的将主菜塞进嘴里尽快吃饱,听见他叫骂着管家的名字说他弄得这个家一团糟、然後说还好刚才把人开掉了时,西格玛顿了顿,意识到自己在用餐时完全没看见到管家的身影後,一种难以言喻的庆幸和古怪感混在一起冒了出来。西格玛没能躲过被暴怒的男人一通斥骂,面色苍白神情阴郁的费奥多尔当然也被波及了,直到那个家伙嘟囔着什麽要去喝酒之类的话离开了,瑟瑟发抖的其他下人们才敢出现,收拾桌面上的一片狼藉。

        “西格玛,你还好吗?”费奥多尔叫住了他,有些关切的抓住了他的手,冰冷的指尖捏在西格玛僵硬的指关节上,搓了搓又揉了揉。西格玛却触电似的抽开了指尖,偏开头逃避了目光接触。

        “没什麽,你……”你也被那家伙敲诈了吗?西格玛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口,“管家怎麽了?”

        “似乎被发现了一直在偷偷谎报和挪用款项。”

        费奥多尔没有继续试着去强行抓住他的手,只是这麽小声的说着,然後悄无声息的贴近了西格玛,展开手臂环住了肩膀,一个算不上有力但足够坚定的拥抱:“别想太多,西格玛君。”

        “我们只是‘家人’罢了。”

        西格玛打了个冷颤,回忆到此戛然而止,在那之後这段名为家人的关系就陷入了某种沉寂,确切的说只是西格玛自己单方面的让它停滞在了拥抱前的程度上。好在假期已经度过了,他用学习的藉口回避了不少应有的亲密关系,直到现在。一个还算晴朗的夜晚,费奥多尔带了一瓶酒来,准备理由也相当的充分,是为了庆祝他的毕业。他很显然已经察觉到了西格玛单方面的退避,但什麽也没做,没有试着往前也没有後退,只是同样自顾自的保持了原有的态度,於是反而让心有不安的西格玛愈发不自在了。紫色的眼睛里和往常一样看不出多少情绪,费奥多尔轻轻笑着,声音温和的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想法,似乎即便西格玛态度强硬的拒绝了,他也会欣然接受道声晚安然後离开。

        而西格玛却还是说不出那种拒绝的话,於是他沉默的点点头,同意了。

        已经到了即便是畏寒的费奥多尔都不得不脱下那顶总不离身帽子的夏天了,西格玛突然意识到时间原来已经过了这麽久,他们用着那个可笑的所谓家人的身份在屋子里一起度过了大半个秋天和一整个冬春。然後就闷不做声的在费奥多尔只是刚刚倒出了一杯酒时,飞快的拿过杯子给自己灌了下去。

        是口味酸甜的冰酒,带着一点绵密的气泡和水果的清香。和他认知里俄国的风格截然不同,西格玛抬眼看向对方,费奥多尔端起杯子轻轻扬起一点唇角,就像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个夜里他想要对西格玛露出的笑容一样,声音也轻轻的:“我挑了好入口一点的类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