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目前为止,李忘生并未叫那个自我铩羽而归,他的眼皮虚虚阖着,很薄,光隐约透过一点皮下青色的血管,看不出下头眼瞳流转的是怎样的情状,只有眼尾模糊地拖曳出一点湿迹。食道黏膜滑腻的软肉一偎一挨地吮住他的龟头,方宇轩将他吞到最深处,停顿数秒,感觉睾丸在抽动着收缩的同时,李忘生的腰会绷起来,像一把反拉的弦,方宇轩便掐住他的茎根,抬头退回去,阴茎射精的欲望被停留在最接近极限的位置,从他口中滑脱出来。

        方宇轩抬眼望他,任凭那根阴茎无意识地战栗着,在他脸颊上滑曳一道清黏的湿迹,只差一步,无法射精,也不能更进一步,只能不甘地压在他唇上,他的面孔贴着他的眼睛,他的阴茎挨着他的鼻翼,上下二者都像无知稚子,跳动着同样的茫然。方宇轩抬起眼来,从下望他,看着他面孔一片赤红,如同一节打翻的蜡烛,倒伏在跌落处,就地将自己烧化为一滩蜡的红海。他的欲望也同蜡液一般,情热时流迤四溢,冷定后便固结凝壳,唯有两团不规则的赧红簇拥在面颊上,仿佛情欲偃旗息鼓时未尽的余烬。

        方宇轩又将他纳进口中,像一个宽容的巢穴收容他。李忘生的声音逐渐小下去,他隐隐意识到还未落实的异样,也令现在方宇轩能确定他的呻吟是一种刻意的放荡了。他浅浅啜了一下李忘生的还在淌水的尿口,然后伸手拎过李忘生的脚腕放到自己下身。隔着薄薄一层西裤,李忘生的动作全然齐齐一顿,他倏然撑肘起身,静止地看着方宇轩,出于居高临下的姿态,他得以细微审视他眉目间的寸动,但规则冷酷高悬,一旦发现无证可对,便不免要接受失责的自愆。方宇轩与他对视,无懈可击得像一堵颠扑不破的南墙。不过数秒,李忘生双颊红潮未退,发鬓还成绺地发着湿汗,但他凝定的面色却已如同倒发春寒一般,杀得面上残花败柳的情欲,转眼已如糜谢的蕊芯委顿下去。

        方宇轩没有硬,他消减自己的欲望就像用手掌按息池面的波折。在李忘生的注视中,他笑了一下。唇峰翘起来,显出些微地发肿,过度使用带来局部的充血,使他的唇珠短暂地丰盈了,即使只是平常地阖着,看上去也颇有些偷过腥般的不怀好意。

        “现在你还觉得你是在取悦我吗,忘生?你的陷阱今天实在太刻意了。”方宇轩轻声道。情欲的镣铐并未解下,他只是戴着它,用它勒住了始作俑者的喉咙。还远没有完,方宇轩心想。他没有说出来,但他明白,只要是李忘生,他再是欲擒七纵也要变成白门楼。充涨管隙的血液逐渐退潮,他侧过脸,鼻翼有些凉,与李忘生方从他口中脱出的,尚滚热的蕈头偎到一处,他吻过他因高潮阻断而无奈疲软的茎身,然后他就着浸透了十指的湿液,一手折上他的腿根,另一手在他穴口试探着揉按片刻,紧接着并起指头,就像一把滚烫的刀切开室温的黄油,熟练地切开了他的身体。

        第二次。他的手在肉膛的窄道中游走,像蜗牛迷路的触角。里头并不够湿润,他手指上黏附的腺液被肠肉吞吃,他在里头摸索,两指像是被捆缚起来,再转起腕来便显得有些滞涩。他一抽动手指,李忘生便在那种异物的排斥感中不自觉地收紧肛口,方宇轩仅是走马观花地在里头简单摸索一圈便退出来。然后他听见方宇轩翻身去掀开床头抽屉的声音,李忘生睁眼望着空白的墙壁,看来里头归置得十分整齐,因为方宇轩并没有无序翻找,几乎是伸手便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紧接着塑料的翻盖卡扣“嗒”地被打开,一股马鞭草的气味从软管中被挤了出来。方宇轩仔细涂抹,保证三根手指都被油性膏体均匀地覆盖上。然后他坐回床沿,揽住李忘生的腰,将他领过来,翻跪到自己身上,膝盖垫在他的下腹,因脊柱受力反折,腰窝深陷下去,臀部更是毫无保留地被垫高了,赤裸地伏到他的眼前。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膝盖的位置会将力的施加压迫在后腰的拐点上,因此不需要很久,他的腰部神经的感知传导就会从初始明显的酸涩逐渐过渡至麻木。他摊开手掌,分张肉瓣,穴口重新被他拨开,微微张着,令这种注视因静止而心知肚明。

        李忘生沉默片刻,问道:“你在看我吗?”

        首先是食指重新抵进去,李忘生屏着气,低低喘了一声,除此之外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彻底沉默下去,回归清教徒的白袍。

        “我在看一道题。”方宇轩说,“太繁杂的步骤带来庞大的难度,太唯一的受试带来偏颇的信度,太漂摇的问解带来失真的效度。没有一个课程标准能容许这样的题目出现在试卷上。”

        “这会让你难受吗?”方宇轩问他,李忘生虽不作声,但仍摇了摇头,背对着他,视线无害,能左右人的情态的往往是其自生催发的臆念。方宇轩当他首肯,便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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