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生怔忡地望着他,像是评估他话中的真意。这不是威胁。他忽然才发现,对于一个过于精良的表演者来说,他对于爱的经验太少,他付出的爱也太少。他对爱的本来面目如此陌生,它是清晰的还是模棱两可的?它是自我的还是无私的?当他确实地给予一种允许和迁就的时候,如何判断他的行为是爱所催发的?谢云流问他,他无法回答,换做方宇轩问他,他同样难以启齿。性是实用的,而爱是非实用的吗?或者兼有二者?方宇轩自调鱼山两年,难道不是试图替他将二者进行剖裂吗?如果连方宇轩都要离去,他还能留住谁?他本就是为此弭合而来。但在此时,这种已成惯性的、伪饰为爱的施行在此时令他产生骑虎难下的恐惧。方宇轩注视着他,爱的本性催逼着他。
他低头去亲吻方宇轩,“不要拿出来,”他像是走投无路地、诚恳地急切道,“我可以的。我会做到,我能做到的。”
方宇轩任由他的舌尖一次次在口腔里进出,那种惶惑和无助将他刻薄的舌头都浸润得无可奈何地软弱下去。任何人的冷峻在爱人如此的坚持里都不免难以为继、铩羽而归。他叹了一口气,重新抚摸他的后背:“没关系,忘生,你有退路的。你现在只是需要休息。”
李忘生直起身来,在尿道棒上捻动片刻,然后猝然用力推了回去,瞬间刮扯带来的尖锐痛感像是叫濒临出走的灵魂重新被钉回了这具肉身里。他在这痛感里可耻地感到安全的、熟悉的快乐,快感的积累已经濒临破灭,他听到了细胞的外膜在惨叫,仿佛内容物的水肿已足够膨大到撑裂韧质的皮膜。
“慢一点,忘生。”方宇轩慢条斯理地扶住他的腰,痛感锚定了一些他的理智。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缓慢抽插。撤去皮肉屏障,器械插入是更隐蔽而直白的袭击。黏膜的反馈真实得令他心惊,一种奸诈的、从内而外的瓦解正在借由这一枚小小的人造异物松动他内在的器官组织。棒身的微小凸圆一寸寸碾过他的尿口,他能感受到尿道是如何一截一截唆吮着它的离开,像齿轮与履带的咬合,又再下一次回填中被推得陷下肉里去,他的下腹也在吸入的屏息中保持着微凹的警觉,明明是他在召唤快感降临这副肉体,却草木皆兵四地防备着欲望不知会从何挥出的乱拳。但他的手很稳,以一个稳定的频率动作,得以观测感知欲望是如何被唤起。
金属荡出一片冷光,沁着湿液与它在尿道里杀进杀出,仿佛战事中注定狭路相逢的巷战。快感在以白热化的姿态无限推衍,急促地凌迟他的精神,他像是无望的西西弗斯,将爱的顽石一次次推上注定坠落的山巅,如同催动一场没顶后注定退潮的欲望。他仰起头,无声地喘息,吸汗从颈项细密渗落,使他成为一颗孤独的橡胶树,性的刀刃切割他的皮肤,令白色的胶乳从韧皮的茎管溢淌出来,锁骨的凹陷盛装它。若说落袋为安,方宇轩栽植他的漫长等候年限是否就为此刻收取报酬。他心里涌上荒谬的责难:对于逐利者而言,真是太赔本的买卖,可对于爱人来说,又不免掺入太多难以分说的考量。在沉没成本之下,他无法对他无所求。又或许,这种不能秋毫利析的盈亏正是他所捻系成绳的麻缕,而就在此刻,那根套索已经捆上了他的脖颈,以活套掖住他的咽喉。痛感和快意烟熏火燎地缭绕上升,在云中滚出雷火,逼下降雨,他弓起身,将腰部支点的压力分散到四肢。方宇轩打定了主意不去碰他,就算是他在自慰动作中忍不住挺起胸脯,乳头从他的嘴角充满暗示性地掠过去了,他也没有截停它、吮吻它的打算,甚至,他会在下一次动作重复之前,扶住他的腰眼,借以帮他稳定上身。他脊背的汗浆了他满手。
“宇轩……”李忘生几乎是在哀求了,他能忍受快感的诱使,在这个过程中保有一定理性的底线,但起码,最后的阶段不能由他亲手给予,令他成为欲望真正的俘虏。他的表情是备受煎熬的,欲望快要把他烹熟了,他热切地看着他,以一道凶手难以言喻的信任的眼神。
在这个过程中,李忘生放开尿道棒,转而伸手套弄自己的阴茎,倚仗对于身体的了解,肉欲的峰值仿佛可以被尺度的烧杯斗量,他精准地将平衡维系在一处恒定的悬崖边,他在等待一只手,救回他或者把他推下去。方宇轩与他对视一眼,抬手拈住他的龟头,肉道在高潮前并不受控的痉挛中紧紧唆着那根银棒,紧接着,他几乎丝毫没有停顿地猝然抽出了那根尿道棒。那只手没有选择其一,它收紧绳索的活套,狠狠把他扼死在原地。
有那么几秒钟,高潮如同神谕的敕命一般冲刷着他的脸孔,他睁着眼。视线里都是乱闪的白光,下身的存在被肌肉反噬而来的酸涩和麻木吞没了。三次控射,高潮的幅涌成倍数地叠加,他被峰值用力地抛上去。快感巨大的动能惯势而来,他几乎找不到他的舌头,身体的深处传来的共振像地震波催发的海难,无声而摄人地啸叫着,冲刷他每一寸自成的细胞,消没他的语言,他被迫打开口腔,令声带只能发出浪荡的淫叫,借以平衡谵妄中足以击穿鼓膜的空气震动,没有排演地,无法自制地刺激着他,甚至令他有一种旁观者地惊异:那种声音是来自哪里?是能够确然地从他身体中产生的吗?方宇轩甚至没有碰到他蕈头之外的地方,他已经不受控制的射了他满手。射精的过程太长,太强烈,在持续了十几秒之后,他终于后知后觉地觉察到一种隐晦而羞耻的痛意,正来自使用过度的尿口,持续伴随着射精的过程,即使是这样,他的囊袋也不住地收缩着,贪婪地渴望着将更多精液泵向精管。方宇轩的脸上不可避免地被扑上了许多精絮。痛感携来庞大的危机感,二者杂糅融合,混杂成一种令他的灵魂感到无法譬喻的锚定感,向下地生拉硬拽地攥着他濒临出壳的意识。理性回笼的第一秒,他发觉方宇轩没有避开,他的面颊和眉弓溅上成股的精液,正阴私地沿着眼窝和鼻梁垂落下去,然后他忽然意识到这次高潮长得不太正常,他的阴茎还在方宇轩手上拖沓地前后摇动,如同人类重新长出的犬似的尾巴,已经接近抵上方宇轩的唇珠,像是要叩开他的齿关。
“不行……”他的口舌发出与阴茎截然不同表态,真正像一个被强奸的清教徒,惊恐地看着自己施虐的性器,指向他的受害者与自己。方宇轩仰起头来,因着这个动作,那些汇集成股的精液在他面上溃蚁一般四下奔散起来。然后他的口腔吞没了他,用硬颚和喉咙延长高潮的后效。“不行,啊……宇轩,这不对劲……”他磕磕绊绊地说着,在方宇轩迎上的高热的深喉里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尿口的酸涩还在积蓄,他猛地推开方宇轩,借力连忙往后撤身,然而持续数十分钟的跪姿和酸疲的腿根连下地的第一步都没踩实便叫他跌回去,他的小腹在方宇轩膝盖上磕了一下,他低呼一声,像一筷烫进明油的虾似的,俯跪着躬身蜷起来。方宇轩一惊,伸手去扶他,却托了个空。但他很快知道了。李忘生后脊紧绷得像马尾的满弦,然后他急促地喘息了两声,整个人猝然委顿下去,与此同时,一股热流淅淅沥沥地浇在他的裤腿上,洇湿了他的西裤。李忘生跪在地上,以本我狼狈的姿态,彻底失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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