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行神使的谕令。”大主教微微地笑着,“那其他的信呢?需要我代为处理吗?”

        “什么?”

        “啊,卡拉帕瑞莎伯爵小姐在庭院里赏花,一看到我,就用扇子遮住了脸。我猜她有话想跟你说。她还未出嫁,恐怕是另一位小姐让她转达什么吧。”

        一阵强烈的不祥预感袭上星期日心头。作为神使和司铎,教廷和歌斐木严密地保护着他的安全,除了每年两次的降灵节巡游,他几乎没有出外履地的机会。他的通信权一样由歌斐木代管,歌斐木说那些异教徒和狂信徒常常寄来毒药和沾污的衣物,有人想让司铎去见他的神主,还有人想和他一起死。知更鸟知道歌斐木掌握着审阅他来往书信的权力,所以寄给他的信件都是“安全”的。而现在她信件中自己涂去的内容、以及让伯爵小姐带给他的口信……那是她想要绕过歌斐木发给他的信息。可她还太年轻,身处的境地也太孤立,尚且不知这会给自己和兄长带来怎样的危机。

        他一时间感到冰寒彻骨。

        “也许伯爵小姐弄错了告解的时间。”他勉强地笑笑,“让伊狄埃请她下回再来吧,和她的父亲一起来。”

        “你不该拒绝一位虔诚的信徒,”歌斐木淡淡地说,“我亲自把她请来吧。”

        “不……老师,”星期日忽地抓住他的手,不让大主教转身离去。他淡青的头发有些长了,散乱地披在肩头,白麻睡袍下年轻的身体因未褪去的热潮而微微颤抖。那扯着主教教袍的手细骨棱棱,显得像个女孩。歌斐木看着他,深紫的眼睛里既没有怜悯,也没有情欲,那是一个执行者的眼神,看他如同看物,看一个不能让他提起兴趣的物。

        星期日感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他大着胆子直起身来,环抱着歌斐木的腰,像只受伤的羊羔般讨好地轻蹭着大主教的腰腹,又伸手去解他繁复的腰封。歌斐木沉默不语,宽厚的手掌覆在他的耳翅上,轻轻拨弄上头的钉饰。许久他开口,声音里带了一种逼真的怜爱:“以前你那么小,这对翅膀也幼嫩,我那时就想,要把它们折断了,把你和你妹妹被送到圣母怜子收养所,也许你们能作为普通人安度一生。”

        “他们给教会培养男孩女孩,让他们去唱诗。可我舍不得你们,你们那么有天赋,又那么善良,与其让那些纵欲的老东西叫你们染上维纳斯的病,不如我亲自保护你们,直到你们承担起神主降下的责任。”

        星期日埋首在歌斐木深黑的教袍褶涧间。他鲜有这样的时候:从来是他人跪坐在他的座下,亲吻他的袍摆请求对过往罪恶或者即将开始的亵渎的宽恕;而他此刻却依在一个人宽大的衣裾间,求他的恩赦和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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