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责心中大骂,在这一秒简直恨透了世间所有人。他的确预料过李军落马,却没想到这天会来得如此快如此突然,好巧不巧,偏撞上这种喜庆日子。如今赎金准定泡汤,自己忙上忙下却颗粒无收,还有鸡毛钱走线到南半球黄金海滩冲浪、到大堡礁浮潜,严谨的计划全被打乱,陈责甩甩头,一肚子的窝火。
他捏紧手机,阖眼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快速接受现实,进行下一步动作。排放超标质量没保的无照黑心钢厂、一注三千上不封顶的庄家必胜地下赌博、你敢借我敢给月三分利的民间高利信贷,李军那些脏生意他脱不全干系,如今被老板供出,绑架还让条子拿了铁证,来捉他的警车说不准都已经从总队鸣笛出发了。
鞋踩在江岸泥地中狠狠鞣碾,再多烦躁也得往后放,警察设卡拦人前,先跑再说。
割碎电话卡扔进苇草丛,用江水涤净沾血的折叠刀揣回兜中,陈责做完收尾工作,顺眼却瞧见李存玉这个已经无用的人质还躺在河滩上一怵怵蜷展。他状态极不正常,通红的双眼似乎已经无力看向陈责,胸廓血糊糊的,抽缩起伏,连最简单的呼吸都像挣扎。
陈责提前做过功课,知道不少绑架蒙嘴就将肉票憋死的草率命案。他从不打算搞出人命,于是蹲下身,一把扯开那三层强力胶布扔在一边,便头也不回走向他来时开的那辆路虎卫士。
李存玉张开发青的嘴唇,终于得以大口呼吸,却喘得太急,又连带掀起一阵胸肺爆鸣。咳呛发呕好一阵,仍缓不过来,吐出几滩黏稠的涎水。
拼了命以最短时间稳住气息,借地面磨拭掉脸上邋遢的津液,他强撑起冷静。真伪、得失、因果,太多不懂,可嘴唇张合好多次,最在意的,竟还是对方从头到尾恬不知耻的沉默:
“……你就一个字不打算和我解释?”
陈责此时刚挪开后备箱里死沉的裹尸袋,从地下翻出提前准备的两块云A假车牌,一声不吭,径直走向车头。
“计划多久了?”李存玉声音低哑,吐字笨重,维持一种摇摇欲坠的诡异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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