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猝然抬头,难以置信地回望他,同时复杂的表情中混杂着不算明显的惶恐,他哑声道:“怎么可能……两年来从未见过他,也未听过他的消息,甚至陛下和丞相也都对他只字不提,若说是刻意营造他已死的假象未免太滴水不漏了。”
“是啊,两年前你信誓旦旦告诉我祁玉成死了,你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的埋伏中,我才没杀了你们两个,今天他却又出现在夔州城,端着那副令人恶心的神气。”年轻公子在院中缓缓踱起了步,背手绕着黑衣人转,黑衣人顿时绷紧了肩背,跪着的姿态像刑场上的死囚。
“竹缘山把他保护得这样好,究竟是皇帝在陪他们演戏还是祁琛胆敢欺君?前几日我问起祁司衡进京事宜,父皇还一本正经地说祁家几代人肝脑涂地为国为民,只可惜了老三。”他忽然冷笑一声,话音里揉着憎厌与狠戾,“皇帝是知道的,否则他祁玉成敢进京去?分明是父皇起疑了,他知道两年前的事情是朝中势力有意针对祁玉成,因此与祁琛谋划好了这出,借着祁司衡入翰林的机会把祁玉成放在眼皮子底下守着。那双眼睛,和小姑长得一模一样,哪怕他母亲是私生女,也是当今圣上最疼宠的妹妹,进了皇宫就等于在昭告天下,谁还能动手吗?”
他语速渐快,面目狰狞,如同压在浓稠黑暗中暴跳如雷的凶兽,转而却又脚步一顿平静下来,神经质地絮语,“不至于,小姑死了十二年了,还有几个老臣记得她?况且祁司衡是有官职在身,他就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圣恩如此之盛……总有人嫉恨他。”
他到这时注意力才重新转回黑衣人身上,“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黑衣人抬着头,丝毫不见先前与人相搏的悍相,慌张地开口甚至咬了舌头,“定是项文辞坏事!当年祁玉成确实带着重伤中了我的埋伏,绝无可能生还。但有项文辞跟着,他是禄门修为最高的弟子,天赋根基都很好,又比旁人用功,以他之能或许能保住祁玉成一命。”
年轻公子不做声,无波的深眸寸寸剜刮着黑衣人的背脊,“太不细致了,有这样的隐患你又怎么能不去确认他死透了?”他略顿了顿,黑衣人却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停止了跳动,“是不是该给你们点惩罚?”
黑衣人听到“你们”二字立刻俯下身,不住以头抢地,同时口中急切恳求,“殿下,要罚就罚我,是我活太糙,莫要迁怒述春,怎么罚我我都认。”
年轻公子缓缓蹲下身,一手握上黑衣人的喉咙,徐徐收拢五指,黑衣人不躲不闪任由他抽空咽喉里的空气,脸色渐渐涨红,眼球也几近爆凸,又被猛然放开。黑衣人捂着指痕深重的脖子不住咳嗽,跪在他面前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那被称之为殿下的人袍袖一挥抽在他脸上,而后转身大笑着说:“看在你对太子妃如此衷心的份儿上,就罚你将功折罪,回京后找个机会,我要项文辞做我的人。”
另一边客栈中,项含卿靠着墙蜷在榻上,一床被子裹住周身,脸色微微发白,鬓边浸着冷汗。
“含卿,哪里不舒服?怎地一晚上不吃不喝?睡一觉起来脸色还这样难看。”祁司衡急得围着她团团转,一会儿帮忙掖被子一会儿拧毛巾给她擦脸上的冷汗,“我去城中请个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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