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他对着空气说,也巧碰到你。袋子给你的。我到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起身了,我只好起身给他让位置。他下了车,三两步跑下站台,走向路边的园丁小区。
我脚边放着一个真维斯的纸袋子,我一眼就看见了里头的白裙子,恰恰是我想要的那件。
衣服和袋子先是被我藏进书包,回家后转移到床底,不敢让爸妈看见。我没法解释衣服从哪儿来的。哪怕我瞎编,说是攒的零用钱,这件衣服的价格也会引发一场海啸。
晚自习回家,还在楼下就听到家里在吵架。我走上楼,吓得整个人在抖,脑海里想着妈妈把那条白裙子从床底翻出来了,正暴风骤雨地呼啸。
我哆哆嗦嗦,走过隔壁裁缝家昏黄的窗户,推开家门,妈妈的嗓音像某种类似凿子的穿透力极强的工具,劈头一阵敲锤打凿,说,他家里跟你八百年不来往,你随三百块的份子钱?吴建国你就这么爱当冤大头充脸面!你随份子钱别人就瞧得起你给你脸了!你一个开公交的打肿脸充胖子给谁看?
爸爸吼道,老子赚的钱老子想怎么用怎么用?我欠你们的?我该养你们?
我惊魂未定,侥幸的情绪瞬间被烦躁、无力、疲倦和羞耻所淹没。钱钱钱,又是为了钱!
凿子持续敲打,撕扯。
养?你挣多少钱了谈得上养?王菊香女士极尽尖酸刻薄之能事,对他展开全方位的持续不断的打击和羞辱,父亲被重重压制毫无还手之力,他转变策略,充耳不闻,他沉默,无谓,泡着脚,剔着牙,陪她演一出高级的荒诞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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