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苦笑,起身回房去睡。

        二人上次来此处落脚的时候是元月当中,飞雪连天,凌寒刺骨。当时朝南的正房被晏无师给占了,吴伯便把贵客安置在西厢房。沈峤是个念旧的人,这次也依然歇在这里。但是夏天天气和冬天反了过来,这屋子被午后阳光照得暖洋洋的,即使晚间亦还有些燥热。沈峤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

        却说怀胎四月以来,沈峤的孕吐症状越来越轻,但他此时却有了另一桩苦恼。之前端午那几日开始,他便每天觉得下身又滑又腻,那时只当是穿不惯粗布衣裳所致。后来得知自己有孕,又看了些医书,方才知晓这是极自然的反应。盖因妇人怀妊中阴门滑泽,肾水外溢,此时与丈夫行房反而可以安抚情绪。而且医书除了孕期头两个月之外,也并不禁忌房事。[6]可惜他如今没这个福分,一个人孤零零侧卧在床上,将蚕丝被团成一团夹在腿间反复磨蹭,[7]却始终不得解脱。他脑中不受控制地跳出那日与晏无师欢好的画面,顿觉无地自容,便开始默念清心诀。谁知脑中思欲尚可抑制,下身却清液涔涔,麻痒之意愈烈。可怜沈峤从小清心寡欲,哪里受过这种磋磨?终究还是忍不住伸手探入裤中抚弄前端,伏在枕上呜咽片刻,不多久便泄了满手。只是前面的阳精虽泄了,花穴里却还是湿得不像话。那淫水顺流而下,倒让他后穴也发起了痒来,只盼着有什么东西能填进去将那无尽的空虚填满。只是沈峤素来矜持,即便四下无人,也实在做不出将手指插入自己身体里的举动。他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心中不断自责,终是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在谢府住下之后,沈峤逐渐适应了渭州的生活。早上在院子里练练剑,侍弄一下花草;中午去外边酒馆吃饭,顺便坐在那听一听天南地北的江湖人畅谈天下事;下午再去街上逛一逛,买些蔬食;晚上回家就挑灯看些从玄都山带来的道家典籍和医书。

        这天是七月十四。原来每逢七月半,渭州城中便会连续三天举行规模颇大的集市。中原的丝绸、陶瓷、茶叶,和西域各国及周边吐蕃的牛羊、马匹、皮毛、香料都被商人带到此处交易。沈峤身着一件天青色绉纱道袍,头戴着逍遥巾,在集市中信步徜徉,活像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此时他已经怀孕四月有余,但在宽袍广袖之下,根本看不出小腹的凸起。西域人性格奔放,见他长得好个个都要拉着他推销一番。在经过一个摊子时,沈峤被那商家卖的东西吸引了目光,不由地多看了几眼。只见那红绸上摆着银、铜等金属或玉石制成的状若男根的物事,那形态巧夺天工、栩栩如生,直把他惊了个目瞪口呆。

        此地靠近西域,民风开放,闺房中男女用此物相互取悦实乃平常,当街叫卖亦未觉得有任何不妥。那商家看到沈峤频频回头,又见他生得俊俏,想必是个风流人物,便拉住他热情地介绍,往他手里左一个右一个地塞了满手。沈峤羞红了脸,只觉得揣了一堆烫手山芋,连连推说“不…不需要”。

        那商家笑道,“小郎君又何必害羞呢?看你如此英俊不凡,想必有相好的人了?这是给小郎君还是小娘子用呢?”

        沈峤嗫嚅着说,“那…郎君吧。”

        商家便给他挑了一个四寸左右的玉势,又送了他一盒脂膏并一册春宫图,见这小郎君如此害羞,还好心地给他包了起来。沈峤付了钱,便觉得羞愧难当,一路疾步走回了家。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买下了这等淫乱之物,只觉得又悔又疚,将那布包一整个丢进柜子深处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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