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人从鼻孔里哼出一道气,却是把姜嬷嬷没说的话都明说了:“瞧瞧,这些事上总装得规矩。可她这些年脾气分明是越发乖张了,昨儿又整那么一出,还好老爷不曾问罪。”
她旋即发起愁来,长叹了一声:“往后我再同徐夫人姐妹茶话,还不知要怎样拉下老脸赔罪。”
主仆两个回到敷荣院。岑鱼照例来定省问安,只因主家不在,谁也不敢擅自看座。
现下她就那么聘聘袅袅地站在悬黎的屏风前。
岑夫人每见她那张脸,就想起了大儿子的荒唐行径,还有二女儿眉弓上的浅疤,恨不能撕了她的这身皮囊。可面上再不亲近,却不至于太给彼此难堪,尤其是眼下,正是指着这灾星出嫁离家之时,她招呼道:“傻孩子,怎么干立着呢,快随母亲进来。”
岑鱼一愣,才想起当初因为岑夫人给她摆了几年的冷脸,她唤她同去馔兰楼之时,却也是这般善眉善眼的和蔼,岑鱼还当是岑夫人宽宥了她,暗自欢欣了许久。
岑夫人吹开缥青的浮沫,抿了口温茶,望着她叹气:“这一病却是消瘦了,本就巴掌大的一张脸,如今又小了一圈。你和母亲说说,昨儿你何以那样狼狈地回来,可是对徐家公子不甚满意?”
岑鱼险些要以为她是真的不知实情了,可想起上辈子她第二次被诓去见徐祁,如若没有岑夫人的授意或是默许,徐祁又怎么能威胁到荐春呢。她于是直截了当回道:“是,徐祁对女儿并不尊重。”
姜嬷嬷见岑夫人用完了茶,顺手接过,搁在了旁边的方几上,岑夫人将腕子垂了下来,一手去拨腕上那串念珠的青金石佛头,无奈说道:“都是母亲思虑不周,本想着多给你们年轻人一些结交的机会,若一味盲婚哑嫁反而不美。不过,依母亲看,徐公子一表人才,徐家也是大户,必不至亏待了你,母亲是过来人,怎么会害你?”
岑鱼早料得她会是这样的态度,没有过于硬气地驳嘴,却也不松口:“母亲不会害我,旁人却未必,总该再看看的。母亲,明儿便是上巳日,可否容女儿和姐姐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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